第14章 他的眼眶已经哭红了，连鼻尖都泛着红，脸上是驳杂的泪痕
小狗饲养守则
等待木星
“在大小姐身边就特别好。”喻知晚很小声地反驳。
江叙月沉沉地叹了口气，她的手抚上喻知晚黑直的长发，她松松地抓了一把，又慢吞吞地放下，一时间不知道该对喻知晚说些什么比较好，她不说话，喻知晚微微抬起头，眼尾漂着湿红，瞧着委屈巴巴的。
他小心地伸手去碰了碰江叙月的手背，又很快地缩回手，他的声音里也带着细微的颤抖：“大小姐，你不能再把我丢掉的，再被丢掉，我真的会死的。”
江叙月默了默，轻声道：“……就是这样，我才想让你出去看看，之前是我教的不好……”她没再说，两人之间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江叙月是真的觉得有点挫败，她不会教小孩，何况她两百多年前把喻知晚捡回家的时候他也已经不是个小孩，而是个看模样就有十五六岁的半妖，她最开始对教养一只小狗也没有多大的兴趣，只是觉得好玩所以偶尔逗弄一下，也就仅此而已。
让她意识到自己应该好好对待他，也是那次喻知晚请求她给他起一个名字的之后，她也是在那个傍晚才意识到自己对喻知晚的关注好像实在是太少了，别人家就算是随便养着的狗也会起一个名字，她在这些方面太过迟钝，她受过的教育中并没有哪一项直白地告诉过她姓名的重要性，她只是简单而粗浅地将此当作一个代号，一个无足轻重的称呼。
她对喻知晚也不能说是愧疚，她只是很迟钝地意识到好像自己把他带回江府也没有多少时间照看，她那时候偶尔会生出放他出府的想法，但每次都会在看见他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的时候打消念头，在心里劝导自己只要每天抽出一点时间就足够了。
是她没有教好她自己捡回家的小狗，她再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地认识到这个问题。
喻知晚仰头看着江叙月，他濡湿的眼底是一片淋漓的水色，他的下巴搁在江叙月的膝盖上，他的神情温驯，这让他看起来更像被豢养的宠物，他在努力让自己更像一只被驯养的小狗而非可以自由生活的半妖。
他止不住地又想起在魔渊的两百年，魔渊的白天也只比黑夜亮上一点点，但是魔渊的夜晚却有一直明亮的月亮，月亮就高高地、远远地悬在魔渊黑红色的天幕上，不会染上一点魔渊里的血气，和外面的一样皎洁，一样慷慨地洒下明亮的月色。
他只是月色下和那群没有情感没有思想的魔物一样的蝼蚁。他在魔渊里的某些时候会觉得自己好像变得和那群魔物一样，这样的想法冒出来后他又会突然想起来其实他就是，他身上一半是妖族的血，一半是魔族的血，他和那群魔物又有什么区别呢。
他和大小姐说的，他如果再被丢掉就会死掉这样的话并不是什么夸张或者恐吓，在魔渊里他不知道面临过多少次濒死的境遇，只是每次他都想着他还没再和大小姐见一面，于是生挨着活下来，侥幸没有成为魔渊累累白骨中的其中之一。
好蠢。他眨眨要掉下眼泪的眼睛，木然地想。
几乎是下一刻他便又把头低下，他的眼泪从眼眶脱出滴落在红木的脚踏上，洇开一滴深色的湿痕。真的要被丢掉的话，再怎么乞求讨饶也是没有用的，这样恳求也只会让他看起来更蠢、更不讨大小姐喜欢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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