影(四)
闻冤
南蓂
“是为了一个人吧?”崔展哑然无声,胡说却平静地提出了一个猜测,“昨夜的晚宴那般热闹,可满堂宾主中,只有崔先生一人,不饮酒,不食肉,衣饰无彩,恪守着都是故人忌辰的避讳。故而贫道斗胆猜测,昨日应是崔先生故亲的忌日,而柳大富正好死于这日,这难免叫人会有因果之想。”
崔展抬起黯然的眼眸,有些惊讶地看着胡说,似是没有料想到,对方竟会观察得如此细致。
他就借着眼底余烬般的一点光,与胡说幽深的重瞳对视了片刻。
忽然,崔展毫无预兆地扯动嘴角,就像是他手下操纵的皮影傀儡一般,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。
他抬手紧紧按住自己的心口,似乎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上滚满了刺,深深地嵌在血肉里,叫他痛彻心扉。
“是我的妹妹。”
“她叫梅书。”
12
崔展的话一出口,在场的柳家人都或明或暗地变了脸色。
梅书,这个名字仿佛是讳莫如深的禁忌。
凌云重何其敏锐,当下一把抓过胡管家,手上压了几分力道,“梅书是谁?”
饶是八面玲珑如胡管家,在他鹰隼般的锐利目光下,也不敢再隐瞒,“梅书曾是老爷身边的一名丫鬟。”
“曾是?”
“后来……她跳井自尽了。”
“为何自尽?”凌云重厉声追问。
胡管家面色踌躇,似是有所顾忌,欲言又止。
凌云重的手下已经查明了胡得水私吞钱款之事,这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。凌云重懒得与他客气,收拢手指,胡管家有苦难言,痛得倒吸一口气。
忽有一个冰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,打断了凌云重无声的审讯。
“大人不必费力了,还是我来说吧。”崔展的脸上看不出悲喜,纵有千万种情绪,也都藏匿在了那张一贯隐忍的面庞之下。
“寒门儿女早当家,很小的时候,为了添补家用,梅书就被卖作奴籍,进了柳家当丫鬟。我也跟了一名师傅,学皮影手艺,辗转维生。若是好好细数一番,我们兄妹二人,团聚一处的时光,竟也只有幼时那缺衣少食的三五载罢了。”
“梅书陷于深宅,我亦四海为家,竟是多年也难求一面,依稀不识旧人颜色。好在离别虽苦,这么熬着熬着,眼见也要到了头。
梅书已到婚嫁之龄,按规矩,只要交上一笔钱,销了奴籍,便可出来了。彼时我刚出师,小有声名,堪堪能够维持生计。原想着,再演几出戏,多挣些钱,给她攒一副丰厚的嫁妆,等过了腊月,便来接她回家。可谁知——”
思及故人,崔展灰暗的眼眸里隐约浮动着光,微弱却温柔,如同漫长的苦涩往事里仅有的那一点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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