怨偶（三）
闻冤
南蓂
他把手指举到眼前，盯着那点儿针尖大小的殷红，眸色蓦然凝定：“木刺？”
胡说急忙俯身，鼻尖贴在阑干上，手指摩挲着，像是盲人摸象一般，沿着阑干细细地摸索，脸色一分分地凝重起来。
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，将记忆中诸多毫不起眼的碎片串联了起来，然后倏地绷紧——
一副声色俱动的画面被拼接起来，展得笔直，钉在了他的眼前。
新婚，红烛，盛宴，高朋满座，衣香鬓影。
醉酒的新郎，哄闹的宾客，静候的新娘。
夺门狂奔的背影，惊鸿一瞥的容颜。
碎裂声，争吵声，脚步声，惊呼声，哭喊声.......
最终，定格在了一袭红衣，盛放于夜色，如彼岸之花。
心神剧震，是十七的声音将胡说拉回现实。
“嘿。”十七说，“这郡主都要殉情了，还这么淡定。不仅跑上来后，原地休息了一会儿，还要舍近求远地挑位置，生怕别人看不见她跳楼吗？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胡说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，一时还有些恍惚。
“啊？我说这郡主都要殉情了——”
“不是，最后一句？”
“呃……生怕别人看不见么？”
胡说的手指狠狠一颤。
他缓缓直起身，甩了甩指尖的血珠，凭栏而立，静静地远眺，神情晦涩难辨，只是瞳色异常地深。
声音散在高空的秋风里，蓦然带了一丝倦意。
“没错，就是生怕别人看不见。”
“因为，康平郡主不是殉情自尽，而是被人谋杀的。”
————
在梵音阁的东边，居高远望，能看见大理寺铅灰色的屋脊。
当胡说拂开阑干上的灰尘，心中倏然雪亮之际，大理寺左少卿凌云重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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